萧允德垂眸,就着她的手一口口咽下甜羹。
    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玉匙传来,比盏中的补品更暖人脾胃。
    萧允德极自律,素来戌时后不进食的。
    可唐楚君让他吃,他便吃了。
    唐楚君望着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,眼角渐渐弯成月牙。
    他吃着,她看着,眉眼处温柔。
    吃完,他将玉匙放入碗中,拿帕子拭了嘴角,然后静静地看着她。
    就,看不够。
    差一点,他就失去她了。
    这几日,萧允德的目光总黏在唐楚君身上。
    时安夏本要将母亲接回少主府,萧允德却以“避人耳目”
    为由,硬是将人留在了庆寿宫。
    什么祖宗礼法,什么宫规戒律,此刻在他眼里都成了虚文。
    失而复得的欣喜,使他总像狼一样盯着她。
    一刻见不着人影,就问,“佑恩,楚君人呢?”
    萧允德将正殿的紫檀龙榻让给唐楚君安寝,自己甘愿蜷在偏室的矮榻上。
    唐楚君偶尔在睡梦中醒转,朦胧间总见一道身影静坐榻前。
    月光透过纱帐,在他眉宇间投下深深浅浅的影。
    而他则借着月光,细细端详她的睡颜才安心,生怕一错眼珠子人就丢了。
    此时,唐楚君被盯得耳根热,拢了拢鬓边珠花,“傻子,看什么呢?”
    萧允德不答,忽然扣住她的手腕……烛火摇曳,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    他拉她入怀,抱得紧紧的。
    她轻呼未落,整个人已被拽入龙涎香萦绕的怀抱。
    庆寿宫的夜烛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云母屏风上,晃晃悠悠叠在一处。
    唐楚君缓缓抬手环住萧允德紧绷的脊背,心头阵阵涟漪。
    她掌心下的肌肉虬结如岩,却透着几分孤雁失侣般的惊惶。
    “我在呢,你别怕。”
    她柔声安慰着。
    更漏声里,萧允德的喉结艰难地滚动,重重一声叹息,“我怕。”
    君儿,我怕。
    怕你白骨埋在六神庙里与我阴阳两隔;怕余生每个长夜,都空悬半张冷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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