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拱和张居正转身,叫住他们的人正是冯保:“太子殿下请二位阁老今晚留在宫中值宿。”
    二人应下,退至段门外的直庐。
    夜深了,隆庆仍旧昏睡着,朱翊钧熬了好几个晚上,皇后让他去旁边的炕上睡一会儿,朱翊钧摇摇头,不肯厉害。
    皇后摸着儿子的头:“我知道你担心父皇,但你还小,你的身体也很重要,去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    朱翊钧低着头,额头抵在隆庆的肩膀上。
    他有强烈的预感,他即将再次失去一位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,哪里还睡得着。
    “母后,你去休息吧,我留下来陪父皇。”
    朱翊钧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语气却十分坚定。
    皇后拗不过他,也只好随他
    去:“天亮之后,我来守着陛下,你必须去休息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朱翊钧没回答,皇后叹一口气,退出西暖阁。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隆庆才迷迷糊糊醒过来。
    一睁眼,就看到了儿子。
    十三岁的少年,向来生机勃勃,此时却显出几分憔悴。
    朱翊钧欣喜道:“父皇,你醒了,我去叫太医进来!”
    隆庆按住他的手:“别叫他们进来,你陪父皇说会儿话。”
    这时候,他的精神看起来又好了许多,甚至让朱翊钧扶他起来,靠坐在床头。
    应皇上的要求,太监都退出去了,朱翊钧便拿了把折扇,亲自替他扇风消暑。
    隆庆却忽然回忆起了同年,打他出生开始,他的父皇就从未关注过他。
    因为二哥封皇太子,他和四弟才跟着封了亲王。
    因为二哥行加冠礼,他和四弟才出宫建府,匆匆成婚。
    “出宫之后,父皇笃信‘二王不得相见’,便不许我入宫,自那之后,我便再未见过我的母妃,也就是你的奶奶。”
    隆庆元年,他即位之后,杜康妃册封为皇后,迁葬永陵,他却仍是习惯称她母妃。
    “母妃去世那年,我十八岁,未能见她最后一面。
    父皇以‘应避至尊,不宜重服’下谕,不许我服丧、守孝,大臣不敢争,我也不敢。”
    朱翊钧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,或许,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,始终是他难以释怀的心结,哪怕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,也还是念念不忘。
    隆庆又道:“你的母亲,这几年让她受委屈了,以后,你要尽心孝敬她。”
    “弟弟妹妹年幼,你是长兄,要好好照看他们。”
    “你周岁入宫,直到八岁才回到父母身边。
    说来,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陪伴你孩童时的那几年。”
    朱翊钧无声的摇头,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。
    隆庆勉强抬起手,摸了摸他的脸蛋儿,用指腹艰难的擦去他的泪水:“你读了那么多书,批过那么多奏章,即将成为执掌天下的帝王。”
    “你一定能做的比我好,成为千古明君。”
    话未说完,隆庆又剧烈的喘息起来。
    朱翊钧心中巨大的悲伤再也忍不住,颤声喊道:“父皇,你别说了,休息一会儿,我去叫太医。”
    隆庆拉住他的手:“去,把高拱和张居正叫来。”
    知道皇帝大约是熬不过今晚,高拱和张居正不敢躺下,合一坐着,直到太监宣他们觐见。
    第章高拱张居正来到乾……
    高拱张居正来到乾清宫,西暖阁的院子里,太监、宫女、锦衣卫跪了一地,二人还以为来晚了,皇上已经驾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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