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红旗所属的知青点在袁家大队,位于长岭东面,距离县城有四十多里地。
    沿途全是土路、烂路。
    大太阳天儿,曲学文驮着曲卓行在弯弯绕绕坑凹不平的路上,一会儿的功夫,身上衣服就被汗浸透了。
    后座的曲卓也不好受,抱着曲红旗装维修工具的木头箱子,脑袋晒的冒油,屁股颠的木。
    关键是昨个肋骨挨得那一下挺狠,都青了。
    一颠簸就疼的不敢喘气,只能看着周围的光景分散精力。
    眼下的长岭,跟曲卓小时候的记忆差不太多。
    大片大片的耕地,种满了豆子、小米和苞米。
    唯一的艳色,只有星星点点的黄色大花。
    那是向日葵,今后这片地界主要的经济作物之一。
    但眼下还不行,产量太低,只在边边角角的地方种了一些。
    沿途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村落,基本都是土坯草顶的老房子,大多数还糊着窗户纸,连玻璃窗都没有。
    极其偶尔的,才能看到一两间砖瓦房。
    在曲卓的印象中,眼下的场景持续了很多年,差异只在于人口越来越多,村落越来越大。
    砖瓦盖的新房子多了,土坯草房就显得少了。
    真正的变化,出现在他上高中和大学的那些年。
    村与村之间的土路逐渐被水泥路和柏油路取代,逼仄的老房子也彻底消失了。
    等他三十来岁的时候,百姓越来越富裕,去大城市讨生活的人越来越多,街面上疯跑的孩子越来越少。
    有几所小学因为招不到生员,只能跟别的学校合并,甚至关门。
    等到他四十多岁时,不少村子的空置率达到了四分之一,甚至三分之一。
    即便在县城里,也看不到多少年轻人的身影。
    孩子就更少了,满眼的暮气沉沉。
    心里感慨着时代的变迁,耳朵听着“学文大哥”
    不厌其烦的叮嘱,时间在不经意间溜走。
    十一点多,水里捞出来似的曲学文,把曲卓送到了袁家大队。
    没去知青点,直奔大队长姜福友家。
    姜福友没在,他媳妇郑桂芝正做晌午饭呢。
    热情的把俩人让进院里,支使闺女姜玉兰去大队部喊人,然后不顾阻拦打了几个鸡蛋加菜。
    不多时姜福友小跑着回来,刚进院就乐呵的吆喝:“学文来啦?”
    “福友叔。”
    曲学文客气的打过招呼,指了下曲卓:“红旗受伤了,我送他回来。”
    “受伤了?”
    姜福友看向曲卓,见他半边脸有点肿,眼珠子一瞪:“红旗,谁欺负你了?”
    “没让人欺负,他昨个去县城……”
    曲学文真事儿似的把曲卓“见义勇为”
    的经过讲了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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